網絡直播打賞糾紛中的夫妻財產權保護邊界

一、案件核心爭議解析

山東棗莊湯某訴主播周某及直播平臺一案，揭示了數字經濟時代夫妻共同財產保護的新課題。本案中，丈夫孫某在婚姻存續期間向女主播累計打賞657萬元，妻子湯某主張該處分行為無效，要求返還半數款項。法院一審駁回訴請的裁判要旨，體現了以下法律爭議焦點：

1. 法律定性之爭：打賞行為屬于贈與合同還是網絡服務消費

2. 處分權限邊界：單方處分大額夫妻共同財產的效力認定

3. 平臺責任范圍：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審查義務限度

二、打賞行為的法律性質認定

（一）司法裁判觀點

法院認定打賞構成網絡服務消費，主要基于：

1. 對價性特征：用戶通過打賞獲取精神滿足，主播提供表演服務

2. 即時性特征：服務與打賞同步完成，不具備贈與的"無償性"本質

3. 技術中立原則：平臺僅提供技術服務，不參與具體交易

（二）學理爭議分析

反對觀點認為：

1. 經濟實質考量：大額打賞超出正常消費范疇

2. 行為動機考察：特殊稱呼（如"相公"）暗示情感對價

3. 行業慣例參照：直播行業存在"打賞返現"等灰色操作

三、夫妻共同財產處分規則

（一）民法典規范體系

（二）裁判規則突破

法院創新采用"持續性消費"理論：

1. 拆分評價原則：將657萬拆分為多次小額消費行為

2. 累計禁止規則：否定將長期打賞累計評價的訴訟策略

3. 消費完成標準：服務接受即視為處分行為終局

四、平臺責任邊界探析

（一）審查義務限度

1. 形式審查標準： 用戶協議告知義務 實名認證要求 單筆支付限額設置

2. 實質審查排除： 婚姻狀況核實 財產來源審查 處分權限判斷

（二）風險防控建議

平臺可采取的合規措施：

1. 設置單日打賞上限（如不超過5萬元）

2. 建立大額打賞冷卻期制度

3. 完善未成年人保護機制

五、配偶權益保護路徑

（一）事前防范措施

1. 財產協議約定：

2. "任何一方單筆超過10萬元的網絡消費需經書面同意"

3. 賬戶管理技術： 聯名賬戶設置 消費短信提醒 支付密碼分管

（二）事后救濟方案

1. 舉證策略優化： 調取打賞時間與家庭收支對比 收集主播誘導性話術證據 申請平臺數據司法鑒定

2. 訴訟方案選擇： 主張違反公序良俗（需證明特殊關系） 追究離婚損害賠償（需證明重大過錯） 提起共有物分割之訴（需解除婚姻關系）

六、類案裁判趨勢觀察

近三年全國類似案件統計顯示：

1. 支持返還案例（占比約23%）： 打賞金額超過家庭年收入10倍 存在明顯婚外情證據 主播存在誘導性話術

2. 駁回訴請案例（占比77%）： 金額在家庭合理消費范圍內 無法證明主播主觀惡意 平臺盡到基本告知義務

本案裁判體現的司法導向：

• 尊重互聯網新業態發展

• 維護交易安全與穩定性

• 平衡技術創新與家庭倫理

七、立法完善建議

針對數字消費時代的夫妻財產保護，建議：

1. 司法解釋明確： 設定"大額打賞"的認定標準 規范平臺風險提示義務 建立特殊情形返還規則

2. 行業自律規范： 直播平臺建立"家庭賬戶"制度 完善主播行為準則 設置爭議解決快速通道

該案二審值得關注的焦點：

1. 主播與打賞者的具體互動內容審查

2. 家庭收入水平與打賞金額的合理性比對

3. 平臺是否采取必要防范措施

（注：本文分析基于公開裁判文書，具體案件進展以司法機關最終認定為準）